2000年前后的中国摇滚有什么?
盛世的传说刚刚过去,新世纪的号角还没吹起来,蛰伏姿态的地下摇滚在尝试通过形形色色的渠道发声。
是对新兴文化的向往也好,对做一番事业的渴望也罢,甚至只是单纯想为GDP添砖加瓦,「新声音」作为一门生意,也已经被盯上了。
新蜂音乐和花儿乐队的成功,证明了这「新声音」大有可为。一切都是新的,花儿乐队当时的一大亮点,都是乐队成员「未成年」。
不过,对新世纪发出的最响亮呼喊,来自新蜂音乐老板付翀的前东家——麦田音乐,1999年,麦田发行了朴树的《我去2000年》。
两年之后,大张伟和朴树,共同出现在了新蜂音乐的一张合辑里:《花鸟鱼虫》。
《花鸟鱼虫》名字来自四支乐队,新蜂旗下当家的花儿乐队,朴树和发小刘恩的「国王与小鸟」,还有非鱼乐队,以及秋天的虫子。
看似平分秋色,实际上半张专辑都是花儿乐队的歌。那个时候,是他们的花季王朝。稚嫩的年轻朋克,不仅让人们看到中国有新音乐,也看到中国摇滚有希望,有接班人。
在乐评人颜峻等人倡导的「北京新声」里面,花儿乐队、秋天的虫子这些名字也是作为新生独立音乐的代表出现的。时过境迁,曾经的「北京新声」还有一半团结在摩登天空周围,但花儿乐队,无论如何都和那些人联系不到一起了。
等到他们几年后真的用《花季王朝》来命名专辑的时候,已经和新蜂音乐撇清了关系,投身百代旗下,从独立音乐的希望,变成流行乐坛的新宠,又一步一步,从少年天才,变成抄袭惯犯,又一步一步,走向综艺谐星的不归路。
甚至有人在原乐队成员基础上推出了「新花儿乐队」,加了一个叫小爱的主唱。「花儿乐队」这个名字,以后和大张伟也没有什么关系了。
「国王与小鸟」这个名字,存在感和存在时间都不起眼,但两位成员的份量很重。朴树自然不必说,后来淡出音乐圈的刘恩,是麦田守望者乐队最初的主创成员。这个临时的双人乐队,在专辑里贡献了两首歌。
那个时候的朴树,刚开始体验茶米油盐和辛辛苦苦从别人手里赚钱,但还没有开始深切体验声名之累。他用充满少年心气的宣言,打开了自己的音乐事业,也打开了自己面对娱乐圈的潘多拉魔盒。《生如夏花》和《猎户星座》之间的沉寂,对比大张伟越来越放飞的自我,形成了鲜明的对照。
那个时候的朴树,和同期火起来的花儿乐队相比,他的定位离摇滚更稍微远一点。花儿乐队可以说是流行朋克,但朴树,和民谣结结实实地捆在了一起。
所以这是一个不太摇滚的故事,也不足够商业化,只是一个鲜明的创意,和一个拧巴的事实。
甚至在新蜂的定位里,这张《花鸟鱼虫》就是一张民谣拼盘专辑。这个定位,对于花儿和朴树可能好接受,但安放在秋天的虫子身上,就太唐突了。
中国独立音乐在地下开花的年代里,每个西方摇滚流派都能在中国找到对应的乐队。人们把打口带翻烂的同时,也在开始在音乐流派上圈地。
秋天的虫子圈的比较重,有个说法,是国内老牌工业哥特乐队。
他们在专辑里的两首歌,歌名也一点不阳光,一首叫《空虚的角落》,一首叫《脑体之间》。
放到今天,如果在四个乐队里选一个最能代表当年中国地下音乐的,还得是秋天的虫子。在世纪之交的地下摇滚纪录片中,秋天的虫子是当时树村摇滚的鲜明代表。乐队后来的遭遇,也能够代表大部分地下乐队的处境:短暂的暂露头角之后,漫长的默默无闻。
秋天的虫子的存在,更能说明这张专辑和摇滚的渊源,以及和摇滚有多远。
非鱼乐队,更像是一个异数。中国摇滚相关的话题里,鲜见这支乐队的存在,对比那些自主成立的乐队而言,非鱼像是厂牌运作下组合的乐队,对于新蜂音乐来说,这还可能是后来的当家门面。
这支乐队06年解散,14年在恒大音乐旗下重组,还曾在电影中配乐。对比走偏了的大张伟和朴树,非鱼乐队和新花儿乐队一样,走的都是正常的商业化轨迹。
当年的新蜂音乐旗下,除了 「未成年」的花儿,还有另一支「第一」乐队——「中国第一支全女子摇滚乐」——眼镜蛇。
为了壮声势,《花鸟鱼虫》合辑里还放上了复出后的眼镜蛇乐队的一首歌。也算是这支80年代末成立的老乐队为新人站台。
新蜂和麦田还有另一个故事,《我去2000年》本是麦田音乐「红白蓝」专辑中的第二张,而那个「红」,却没能在麦田首发新声——后来尹吾《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次远行》和《繁殖吧,生命短促啊》两张专辑,都是归在新蜂旗下。
这两张专辑之后,新蜂音乐的故事,差不多就结束了
花儿、秋虫曾经演出的忙蜂酒吧,2年就不在了。相比独立音乐浪潮里太多的昙花一现,新蜂音乐的贡献,「花鸟鱼虫」碰撞中留下的剪影,绽放算是相对长的时间。
而现在,新蜂音乐的官网上空空如也,只剩下newbee的发音永流传。
【2017.05.06| No.148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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